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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废品站的绿光（第1页）

废品站的铁皮棚被暴雨砸得哐当响，陈默蹲在角落，用螺丝刀撬开父亲陈建国的旧木箱。十年了，这箱子从县城殡仪馆拉回来那天起，就锁得死死的，钥匙早被雨水锈成了铁疙瘩。

“咔哒”一声，箱盖弹开，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铁锈的气息涌出来。底层铺着军绿色帆布，上面摆着三样东西：一本磨破页脚的《秦岭地质图》，半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（正面刻着模糊的“水”字，边缘有灼烧痕迹），还有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——穿警服的陈建国站在村口，身后是写着“惠水村”的木牌，他身边的村民笑得露出黄牙，背景里的玉米地密得像堵墙。

陈默的手指抚过照片里的木牌，喉结滚了滚。1983年7月20日，惠水村三百七十二口人、五十多头牲畜，一夜之间蒸发。官方通报说是“山洪裹挟泥沙掩埋村庄”，可他清楚，父亲作为首批进入现场的调查员，死状根本和山洪没关系——尸检报告写着“全身无外伤，呼吸道有不明荧光粉末”，结论却被改成了“意外坠崖”。

雨势渐小，铁皮棚外传来摩托车引擎声。陈默迅速把东西塞回箱底，抄起墙角的钢管转身。

“陈记者，别来无恙啊。”来人摘下头盔，露出一张油光记面的脸，是县报社的老通事老王，“刚从麦国银家回来，那老头快不行了，嘴里一直念叨‘绿光’‘惠水村’，还说……认识你爹。”

陈默的瞳孔猛地收缩。麦国银，惠水村邻村的老头，当年官方唯一登记的“目击者”。十年前采访他时，老头吓得直哆嗦，只说“天黑看不清”，今天却突然提“绿光”？

“他在哪家医院？”陈默抓起雨衣就往外冲。

老王在后面喊：“别去了！赵局长的人已经在医院守着了！”

“赵青山？”陈默的脚步顿住。那个当年以“地质专家”身份参与调查，如今升为秦岭勘探局局长的男人，十年里像块狗皮膏药，只要他一查惠水村，准能撞见赵青山的人。

摩托车突突地走远，陈默回到木箱前，青铜残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。他忽然想起父亲去世前一天，给他打的最后一个电话，背景里有奇怪的嗡鸣声，父亲只说了半句话：“惠水村的水……不是水，是……”

话音被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切断。

这时，废品站角落的旧电视突然自已亮了，屏幕上记是雪花，滋滋作响。陈默皱眉走过去，伸手要关电源，屏幕却闪过一道刺目的蓝绿色光——和照片里父亲警服纽扣的反光一模一样，和他童年记忆里，父亲葬礼那天殡仪馆窗外闪过的光，一模一样。

绿光中，雪花点渐渐凝聚成模糊的人影，像一群人排着队，往黑暗里走。

“操。”陈默后退半步，撞翻了身后的啤酒瓶。电视“啪”地黑屏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，和铁皮棚外再次响起的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