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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（第1页）

我们疯了一样冲向那座雪山深处的寺庙。山路崎岖，车开不上去，我们只能徒步。陆越几乎是抱着我，在雪地里狂奔。他的喘息声，和我的心跳声，混在一起。终于，一座古朴的寺庙出现在我们眼前。一个穿着红色僧袍的小喇嘛接待了我们。当他听完我们的描述后，点了点头。“施主说的人，确实住在我们寺里。”他把我们带到寺庙后院的一间禅房。门是开着的。一个穿着素色布衣的女人，正背对着我们，坐在窗前。她的长发及腰，安静地垂着。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，像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。她在画画。画板上，是一只即将完成的凤凰，正欲展翅高飞。我的眼泪，瞬间就涌了出来。是她。我不用看脸，只看那个背影，只看她笔下的凤凰，我就知道，是她。陆越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，他想上前，又怕惊扰了这幅画面。他张了张嘴，那声“阿雪”，却哽在喉咙里，怎么也叫不出来。我挣脱他的手，一步一步，慢慢地向那个背影走去。我走到她身边，没有说话。我只是把我画的那张，带着雪山青莲的凤凰图，轻轻地放在了她的画板旁边。她画画的动作，停住了。她的目光，从自己的画上，移到了我的画上。她看到了那朵小小的，金色的雪山青莲。她的身体，开始轻微地颤抖。她缓缓地，缓缓地转过头来。那是一张和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，温柔的脸。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，只是她的眼神，带着一丝茫然和空洞。她看着我，又看看我手里的画。她的嘴唇翕动着，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。“糖……”她吐出了一个字，声音沙哑干涩，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。“会画凤凰的孩子……有糖吃……”她看着我，空洞的眼神里，渐渐亮起了一点光。那点光，慢慢汇聚成一滴泪，从她眼角滑落。她对我伸出手，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。“宝宝……”我再也忍不住，扑进了她的怀里。“妈妈！”我把这八年来所有的委屈，所有的思念，都化作了这一声哭喊。她紧紧地抱着我，仿佛要将我揉进她的骨血里。“妈妈的宝宝……妈妈终于……找到你了……”身后的陆越，早已跪倒在地，泣不成声。阳光透过窗棂，照在我们相拥的身上。八年的离散，八年的苦难。在这一刻，终于画上了句号。妈妈，我画会了凤凰。我的糖，终于等到了。